7月22日,記者見到了虎娃的奶奶,她說自己一直很疼這個孫子,家里好吃的一般都先緊著虎娃吃,虎娃總是會喜歡很多東西,吃的、玩的,不管多少錢,逛街時只要見了喜歡的就嚷著要,不給買就發脾氣,有時候干脆就一甩手直接跑開或者鉆到人群里躲起來。 

    采訪過程中,坐在奶奶身邊的虎娃一直在動,一會兒摸摸一旁大理石椅子的扶手,一會兒又擺弄起手上的礦泉水瓶。

    虎娃看見什么都想拿起來玩,“一堆土都可以(讓他)玩半天。”李剛說。不一會兒,虎娃又拿起李剛放在一旁的鑰匙玩了起來。

    遷徙的童年

    在李剛口中,“貪玩”是虎娃的代名詞:“他逃家就是為了玩。”

    李剛說,虎娃是在烏魯木齊降生的。

    1996年,家住四川綿陽三臺縣古井鎮荊竹村的李剛夫婦拋下幾畝薄田來到烏魯木齊打工。兩年后,虎娃在烏魯木齊呱呱墜地。

    繼一個6歲的女兒之后又添了兒子,這讓兩口子很高興,可總不能為了帶孩子捆住一個勞力的手腳,于是虎娃長到一歲多時,被送回了四川老家,由爺爺奶奶代為照看。

    三歲多時,虎娃被接來新疆烏魯木齊市小住了一段時間,沒多久又被送回了四川。到了入學年齡,虎娃被爺爺奶奶送到四川當地的新建小學讀書。奶奶很寵愛虎娃,遷就著他,不讓他受一點點委屈。

    2006年,李剛把父母和兒子虎娃一起接到了烏魯木齊市。從此,虎娃結束了在四川和新疆兩地往返的童年生活,成為烏市幸福路一所小學的二年級學生。

    一家人終于團圓了。可虎娃卻讓全家人操碎了心。

    以前,雖然虎娃也很頑皮,但他的顯著變化出現在去年9月,他的爸媽一同長時間出差到奎屯的那段日子。

    由于管教虎娃相對嚴厲的父親李剛最短也要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寵愛虎娃的奶奶發現虎娃開始變得與以前大不相同  虎娃變得更貪玩,更“放縱”自己。

    沒多久,虎娃第一次離家。之后,回到家的李剛讓虎娃受了皮肉之苦。之后不久,虎娃再次離家出走,李剛聽取了周圍同事和朋友的意見,沒再因離家出走的事打虎娃,而是采取“哄”的方式,卻沒想到,這樣的事,還是一再地發生了。

    虎娃的生活

    在虎娃的家里,墻上有奶奶專門給辟出的紅花園地,只要他能按時上課,完成作業,就能得到一朵小紅花,可是從去年到現在,墻上只貼了5朵紅花,還是“制度”實行沒多久時得的。有時家人還會直接獎勵他錢或者衣服、玩具,可是這些獎勵措施的有效期總是很短,幾次以后,就對虎娃不起作用了。

    與之對應的是,貼在床頭、夾在課本塑料皮里的檢討書卻有十多張。檢討書的結尾,虎娃總是做出“下次再犯,蹲馬步”、“如果再犯,就打我”之類的保證,可是這些自定的懲罰,對虎娃而言沒有任何約束效力。

    “考得好的時候,他回家又蹦又跳的,還會說他姐姐讀書不用心,不如他考得好。”李剛說到虎娃表現好的時候,臉上總帶著笑意。

    虎娃與家人所有的對抗幾乎都來自于“先完成作業后玩,還是先玩后做作業”的問題上。

    李剛夫婦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看管虎娃的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奶奶和姐姐的身上。

    奶奶一般都是哄著虎娃寫作業,偶爾有一次比較強硬地把他房間的門從外面鎖上,虎娃說:“我數1、2、3,你要是不開門我就從四樓跳下去!”奶奶一聽就趕緊開門放行,趕巧碰上李剛從外面回來,李剛說:“好啊,那你跳給我看看!”虎娃卻又抓住門框,說“不跳,不想死”。讓虎娃姐姐頭疼的是,當她監督虎娃做作業時,幾個小時下來虎娃只是用筆尖不停地戳桌子,本子上一直就是那么幾行字。

    李剛說可能因為奶奶和姐姐老看著他,虎娃對奶奶很兇。趁他們兩口子不在,虎娃發起脾氣來不是跑了就是摔東西,知道奶奶寵他,他就只敢當著奶奶的面摔。家里的門也被虎娃當作了發泄對象,用腳踹,找東西砸,已經弄出了一個大洞。他還總跟姐姐生氣,自己闖了禍總是賴到姐姐身上。

    當記者問到虎娃的優點時,李剛笑了笑,說,非要找個優點的話就是“拍馬屁”。

    李剛說,每當虎娃想要讓別人干些什么的時候就會拍馬屁,比如給奶奶捏捏肩、揉揉腿什么的,都做得很好。“他從小就很會討好人的。”

    提到虎娃的貪玩,李剛說,有一次虎娃病了,身上長滿了紅點,前一天還在醫院打針,可第二天他就拿著李剛給的準備到學校捐給災區的50元錢,帶了個孩子跑出去玩了。

    虎娃被問到這次離家出走在外的情況時總是低著頭,回答的聲音總是小到只有坐在他旁邊的奶奶能聽到。通過奶奶的轉述,記者了解到,虎娃在外時是一個人在玩,有時會撿廢品賣,晚上睡在大街上,又冷又餓,但不想回家。

    當記者問虎娃不愿回家是不是怕挨打時,他猶豫了一下,默默點了點頭。

    “我也只有他做錯事時才打他的。”李剛說,每當遇上氣不過時,李剛揚手想要打他,虎娃總是迅速躲到奶奶身后尋求保護,奶奶自然是極力護著他的,李剛只能做罷。“他總是當著我們的面很聽話,事后又不見行動。”

    更多的時候,虎娃都是以要上廁所、要拿東西為借口,偷偷從奶奶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玩。有時,為提防爸爸回來發現他晚歸挨打,他還要先往家里打一通電話,問奶奶:“我爸回家了沒有?”

    在校的表現 

    在學校,虎娃也是讓老師感到束手無策的角色。他的老師丁女士這樣概括他的缺點:“大錯常有,小錯不斷,犯錯頻繁,認錯很好。”丁老師所說的錯,多指不完成作業、逃課等。“每次批評他,他都很誠懇地接受,有時候還哭得很厲害,一再保證再也不犯了,讓人馬上心軟了,可是沒兩天他就又我行我素了。”

    老師還說,虎娃對班級的事總是很熱心,總是很積極地給班里干活,提水這些事情總是虎娃做的。虎娃說,就因為離家出走的事情,同學們跟他的關系都不好,他想讓同學和老師改變對他的印象。

    “實際上,除了逃課虎娃是個有很多優點的孩子。他很好強。比如前段時間學校開運動會,他應該得3個第一,可是他的最強項短跑因為別的孩子做了手腳,只得了第二。他就哭著找我,說這第一應該是他的。我勸他,社會上其實沒有完全的公平,今后你會遇到很多這樣的事情。他聽了,說‘下次這個第一一定是我的’。其次是細心,每天放學他都主動檢查教室的窗戶關好了沒有,花兒澆水了沒有,鎖門前還要專門問我一聲‘老師,教室鑰匙你裝了沒有’?還有熱心,發現老師很難受的樣子,就會詢問‘老師,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此外,勞動課虎娃也表現得很積極,總是干得很賣力。”

    虎娃說,學校的老師對他不好,有一次還因為比賽跑步沒有拿到好的成績被“臭罵了一頓”。可李剛告訴記者,虎娃的老師很負責任:虎娃不按時完成作業,老師就把每天的作業給他記在本子上;虎娃不聽話,小動作多,就讓虎娃坐第一排座位;為了督促虎娃完成作業,老師還曾讓他當了一個月的小組長。

   “就新鮮了兩三天,到后面自己的作業也不做了。”李剛無奈地說。

    虎娃說,一個人在外面“一點都不好玩”。原來有很多小朋友和虎娃一起玩,可是后來小朋友的家長都不讓他們跟虎娃玩了,甚至有家長找到李剛說,不要再讓虎娃找他們的孩子玩了,因為跟虎娃一玩起來就想不到要回家。

    “你再跑我就永遠不找你了,也不認你了。”李剛說。這時,虎娃用力敲打了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

    采訪過程中,虎娃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時又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由于擔心他再次離家出走,李剛急忙騎著摩托車到周圍尋找,可幾分鐘后,李剛無果而歸。正在大家擔心時,虎娃一臉興奮地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