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寶寶入睡時，大多數母親都會哼著童謠做催眠曲，唱給自己的寶寶聽。女兒給嘟嘟準備的催眠曲是一首首的古代長詩。日子一長，不但嘟嘟適應這種節奏感，連我也在這種留聲機式的灌輸下，背會了幾首長詩。現在，每當嘟嘟入睡時，眼睛雖然已經閉上，小嘴卻還要用嬰語有節奏地哼著，像是在背詩。

　　說來有趣，有一天，我哄嘟嘟入睡，一邊拍著她一邊哼著《木蘭辭》，一首詞快被我念完，嘟嘟還沒睡著。女兒怕我累，于是放下手邊的事把嘟嘟接過去，重新開始“唧唧復唧唧……”，誰知嘟嘟不干了，大聲地用“哎呀”表示不滿，好像在說：快換一個，這首詞姥姥剛剛念過。女兒只好改成《琵琶行》重新哼唱，嘟嘟這才心滿意足地睡了。

　　剛開始，聽女兒輕聲熟背《琵琶行》時（木蘭辭、將進酒、陋室銘、定風波、滿江紅……），我有些奇怪，不知道女兒什么時間背下如此之多的古代詩詞。因為我知道，緊張地學習一直伴隨著女兒整個學生時代。中學期間，她在人大附中理科實驗班學習，除了學習課內知識，還要在課外時間上各種奧校（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參加各種等級的競賽。

　　于是我問女兒，你什么時候背下的這些古詩？女兒答，中學。

　　“中學？你那時候哪有時間？”

　　“可我喜歡它們。”

　　見女兒這樣說，我心里多多少少有點內疚。因為在女兒的成長道路上，我使用的方法是現實的，功利的。絲毫不敢考慮女兒的興趣愛好。

　　女兒小時候喜歡文學，7歲開始閱讀，每天放學回家捧著厚厚的字書不愿放手。可當我看到進入重點中學的最佳途徑是奧數，文學的作用很小時，就把她的各種愛好從生活中淡出，專攻奧數。記得當初我還曾經說過：“重點中學喜歡什么樣的學生，我就把女兒捏成什么樣給它送去。”以至于我散步回家，見到女兒藏小說時驚慌失措的那一刻，心里真的有些痛。為什么女兒做自己喜愛的事，卻要在母親面前的膽戰心驚。

　　然而，我國現行的教育制度就是如此無情，被迫作出這種選擇也是我的無奈。我信奉適者生存的理念，我必須向現行的教育制度低頭。回想女兒的學生時代，有兩點特別值得慶幸。

　　第一，在繁重的學習中，我能做到保證女兒睡眠充足，并幫助她挖掘學習中的快樂。

　　第二，女兒的母校是一所非常好的學校，女兒在校期間，老師很少留作業，大部分作業都是女兒自己安排自己做。

　　然而，最值得慶幸的是，我當初對女兒的安排還算不錯。因為她長大以后特意為此向我致謝，并把以數學為基礎的金融專業當作職業。唯一讓我擔心的是，女兒會不會像我一樣，放棄嘟嘟的愛好，把嘟嘟也送去學習奧數學習英語？如是，我會心疼的。愛好興趣與升學哪個更重要？